“那个尸体是不是白英的？这样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确认，你凭什么说清楚了？”警察局长第一个带头质疑。
“呵呵，局长同志，那些辨认尸体的人只是说‘不太像是她……’，但是并没有确切的否认那尸体不是白英的。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做出两个结论来：是，或者不是。
“两种可能都是存在的嘛！办案要讲究证据，那些辨认尸体的人，既然拿不出否定的证据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肯定那尸体就是白英的呢？”
副书记的口才好，尤其是善辩，会议上遇到不同意见最善于打嘴仗了。据说，省里有一次研究重大案件，他曾经口若悬河，把公安厅的一位宣传处长辨的哑口无言。
从此以后，铁嘴巴的名声大振。现在来到这小小的北辽市，这些土鳖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那个电子邮件的发送时间，如果是在晚上八点的话，白英溺亡的结论就不能自圆其说了吧？”
张凤楼看到这位副书记有点儿强词夺理，北辽市这些人好像是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心里话，我给你来这么关键的一问，我看你怎么回答？
“怎么？发送邮件的具体时间，到现在你们刑警大队还没有搞清楚？你们这些人都呆在办公室干什么了？上网游戏了还是私下里斗地主了？
“这么简单的事儿，去上海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么？为什么久拖不办？想扯后腿么？告诉你们，贻误了战机，你们刑警大队要负责任的！”
副书记看到一个刑警大队长竟然会与他叫板，出难题，简直是让他可忍、孰不可忍！在他的眼里，像张凤楼这种小基层干部，哪有与他对话的资格？
在他面前，这些人只配挨训！挨骂！
“凤楼。你赶紧回去。把这个时间搞清楚。搞清楚之后立即向副书记汇报！”警察局长见这位副书记如此地贬损自己的部下，觉得非常气愤。
刑警大队长是处于刑侦一线的基层干部，责任重，压力大，上级部门的领导应当给予爱护，即使是工作出现失误，也要以鼓励为主，哪有这么破口大骂的？什么网游？斗地主了？
他们那么辛苦的工作你就没有看到么？过去刑警大队的人常常来市里汇报案情，市长、市委书记对他们的工作都是多鼓励，多表扬的。
你一个小小的下派来的政法委副书记，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一线刑警横加指责？你这么毫不客气的信口开河，让我这个市委常委、警察局长的面子往哪儿放？
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儿，干脆让张凤楼离开现场，省得在这儿挨狗屁呲了。
副书记看看警察局长的脸色，就知道他这是借机晾自己的台呢！但是他心里气愤，表面上却是笑呵呵的。所谓的笑里藏刀，也许就是他这样的境界吧！
眼看张凤楼在自己局长的点拨下逃离了现场，副书记心里话：你走吧，等一会儿，有你好看的地方！
张凤楼在政法委会议室挨了一顿批评，心里正郁闷着，可是，回到刑警大队情报室那儿，发生的事更让他郁闷了。
“老萨，你把上海股市大户室通报的那个电子邮件重新检查一下，看看那邮件到底是几点发出来的？”张凤楼回来，顾不上去自己的办公室，先来到了情报室。
尽管他清清楚楚记得那电子邮件是晚上八点发出的，20:00嘛，那串数字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来到情报室，那个情报室萨主任却告诉他：“是早上八点发出的。”
“不对吧？”张凤楼的脑袋瓜子一下子懵圈了。今天早晨，明明你给我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20:00嘛！怎么突然间变成早上八点了？？？
“张大队，早晨我给你看的，那是QQ信箱通讯网站上显示的电子邮件收到的时间。可是，那封电子邮件，确实是白英早晨八点写了之后发出的。”
说着，老萨让部下迅速地打开QQ信箱通讯网站，在那封电子邮件的开始显示的时间，果然不出所料，就是20:00.
“妈的，怪了！”张凤楼虽然不是玩电脑的高手，但是QQ聊天儿和信箱他并不陌生。现代化的电子通讯技术，应该是即发即到的。
电子邮件嘛！不应该是有时间差的。可是，这个姓萨的，真就给他弄出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差来了！
“张大队，虽然是电子网络通讯，但是，有时候，因为网络繁忙，或者是通讯软件调整，电子邮件常常不能即时到达。有一次我给男朋友发电子邮件，就是两天之后才收到的。
“为这，我们还闹了一场误会呢！这电子邮件，有时候也挺坑人的。”旁边的那位操作员小姑娘，竟然会对老萨的说法给予了具体的诠释。
是吗？！听了小姑娘的说法，张凤楼瞪大眼睛盯着看老萨看了半天，他想用这种威慑力量，诈出老萨有可能对他耍的阴谋诡计来！
可是，那个老萨，面对他犀利的目光却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显得格外的镇静。张凤楼的这一招，没有任何效果。
张凤楼见自己的威慑恐吓毫无效果，心里无比郁闷和沮丧，只好伏下身来，面对电脑屏幕，让操作员小姑娘再给他找出几个收到的电子邮件与发出的电子邮件出现时间差的案例来。
可惜的是，小姑娘费力的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寻找出第二封电子邮件时间差的案例。看来，白英发的这封电子邮件好象是个极其巧合的事。
糟糕！张凤楼气愤地无计可施了。他攥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电脑桌，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俗话说，人倒霉时，喝口凉水也塞牙。张凤楼觉得自己正是处于这种极其倒霉的时刻。刚刚在政法委的会议室里，会议的苗头很明显。
那就是副书记认为打捞上来的那具女尸就是白英，他主张以此可以迅速地宣布破获了本案，以取得社会的轰动效应。
可是，那位政法委老书记和自己的局长显然不同意他这种草草了事的态度，主张慎重考虑，双方的交叉点除了白英尸体的真伪，再就是这一封电子邮件发出时间的疑问了。
自己明明记得的老萨说的是晚上八点白英写的这一封电子邮件，可是这几个小时自己不在大队，这时间就从原来的晚上八点变成早上八点了。
这样的话，不等于给局长和老书记帮了倒忙，唱了反调么？可是，那个老萨现在提供的原件证据就是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张凤楼就怀疑起老萨的品质来：这老萨出身于北辽市上层干部家庭，据说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
不然的话，市政法委的一位领导也不会把他推荐给警察局长，局长也不会让干部处把他派到自己的情报室来。
初次见面，张凤楼看到老萨那一双贼头贼脑的样子，就觉得这个人的所谓上层社会家庭出身和家庭教育有点儿名不符实。
还有，他的年龄，本来是个小年轻，人们怎么都喊叫他“老萨”呢？这个人，有点儿特别。
当时，如果不是他掏出了那张省城某个信息学院毕业的文凭，张凤楼会以为他是社会这所大学毕业的。这小子实在是太世故了。时髦的说法是这种人情商高。
他为人处世如蜜里调油，那个老练，让张凤楼惊讶。仅仅是在这里呆了一天，张凤楼就觉得自己不喜欢他，如果说要机构改革，精减人员的话，张凤楼第一个想减掉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周围的那几个副大队长对他说，你张凤楼在警察局第一线冲冲杀杀多年，有点儿变傻了。不知道当前社会的人心变化之剧烈，
凡若游戏都还按照规则来说，他最终看到的结果可能都是“失败”。所以，得有个人时时为他讲解一下规则之外的规则或者是时兴的新规则，潜规则。
在这方面，老萨应该是最佳的人选。
几天之后，老萨突然间出现在了朋友们的餐桌上。这次餐会本来是张凤楼召集老朋友们叙旧的。谁想到一位老朋友就把老萨带来了。
他们那天晚上是在朝鲜族酒店吃朝鲜风味大餐。老萨立即承担了张凤楼秘书的角色，跑前跑后为他服务。
买单时，服务员问张凤楼有没有会员卡？说会员卡可以享受打八八折。这点折扣张凤楼没有当回事儿，他慷慨地掏出自己的银行卡让服务员去刷，
可是那个老萨却制止了，他拿了张凤楼的银行卡当场就让服务员办理了会员卡手续，说张大队长廉洁自律，请客从来没有花过公款，花自己的工资请客能节省就节省点儿。
反正是有优惠卡，不用白不用。张凤楼当时就觉得这小子有点儿道行。事情做得比一般人好看。
事实证明，此后一系列的对外应酬活动，老萨思虑相当周全，总能把张凤楼能力之外底线之内的事做得圆润和体面。他的这方面的特长，甚至于盖过了大队办公室主任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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